高雄周日再發生氣爆。主要是高雄捷運局進行連通道工程時,現場雖嗅到濃濃異味,卻仍讓工人戴著防毒面具進入地道施工,不久即發生苯氣氣爆。距離八月一日氣爆事件僅隔一個半月,當初卅多條人命的損失,難道沒有讓高雄在城市安全管理上學到一點新的態度?
明知現場充滿異味,卻不偵測氣體來源、種類和濃度,並設法排除,反而強行要求工人繼續施工;捷運局的作法,完全是草菅人命心態所致。事後市府的說法,稱這個現場是七月間捷運施工時不慎挖斷中油乙烯管線,導致苯氣外洩,當時曾封鎖管線抽光苯氣;唯有些苯氣已滲入土壤,致這次施工時閃燃肇禍。如此看來,七月間已經出過事,捷運局卻在同一地點讓舊事重演,這種粗疏草率更是不可原諒。
更可笑的是,高雄市府對這次氣爆的推諉態度,和八一氣爆時一模一樣,矢口把責任推給石化業者。副市長劉世芳說,這是中油石化管線肇禍,將追究其不法管線使用責任。沒錯,管線是中油的;但是,管線破裂是誰挖斷的?又是誰在充滿異味的時刻,不分青紅皂白叫工人進入地道工作?兩度氣爆,如果市府學到的只是咬死石化業者這一招,高雄的城市安全會進步嗎?
高雄、新北連續發生震撼全台的氣爆事件,也讓現代城市的氣體安全問題浮上檯面;新店氣爆發生的次日,全台共傳出四十六件瓦斯外洩報案,可見民眾的心情已如杯弓蛇影。然而,相對於民眾的敏感和警覺,這些氣體經營者和政府相關部門卻未提升應有的安全防線,在面對臨場狀況時,甚至缺乏必要的知識與技能。以周日高雄的二度氣爆為例,苯氣不溶於水,但消防人員在現場還是只有「灑水」一途。歷經八一氣爆,高雄消防人員的戰鬥技能顯未提升。
石化管線和家用導管瓦斯經常漏氣,主要原因是政府推動共同管道成效欠佳。自民國八十九年底完成「共同管道法」迄今,台灣地區共同管道總長度還不到四百公里,其中幹管僅五十餘公里,普及率極低。許多家戶用瓦斯管裸露在外,成災風險大幅升高,這從民眾對政府「天天挖馬路」的強烈不滿即可窺知。試想,高雄市府擁有詳細的地下管線圖,但捷運局施工仍挖斷石化管線,足見施工人員的品質不足和滿不在乎,已讓怪手成為地下管線破漏的最大威脅。
台灣家戶瓦斯管線的外洩問題,有幾個關鍵癥結:第一,是業者對輸氣管線的壓力偵測能力不足,根本查不出哪裡破損;第二,政府法令不足,不願提高管線及偵測設備規範,老辦法長年沿用,增加現代集合住宅的風險;第三,業者為節省成本,對於管線的汰換及維修都只求符合低度規範,往往能拖就拖,能不換就不換。其實,依「天然氣事業法」第五十四條:「瓦斯業者應提撥輸氣管線汰換準備金,於金融機構開立專戶儲存,並報請主管機關備查……」,業者是否依法準備金專戶提存,政府必須持續追蹤,並要求其落實汰換工作。
至於可以大幅提高防災效果的微電腦瓦斯表,雖母法在三年半前即已公佈,但經濟部拖到今年六月才訂頒宣導計畫;這較之中國大陸許多城市都嫌落後,可見政府企圖心不足如何影響國家的發展。以日本而言,裝置微電腦瓦斯表幾達百分百,且涵蓋了地震遮斷、壓力過低遮斷、流量異常遮斷等設計,甚至有在查知流量異常時能遙控關閉總開關的新設計。三年前的大地震,重災區沒有發生太多火災,即是拜此之賜。
微電腦瓦斯表推廣緩慢,主要是建置費用較高,而後續維護、操作和通訊費都是必要支出。但無論如何,要維護居住的安全,要追求生活品質的提升,就得提升管線監測設備水準,這是不可避免的代價。今天不做,將來還是要做;否則,只會漸漸落後、日日懊悔。
一個半月前後,高雄兩度發生氣爆,施工單位對於氣體外洩依舊毫無警覺,政府部門對於責任依舊毫無承擔之意,令人憤怒。社會要進步,必須在知識上自我提升、在心態上自我警惕;如果連損失了卅條人命的意外都學不到一點教訓,城市怎麼會進步?